云落彼岸花如陌 第三十三章 旧梦依稀 故人何在
作者:漓水薇澜的小说      更新:2017-10-14

  车子过了两个路口,再转个弯就是吉安路了,凌墨突然提出要下车。

  陆榟枫讶异地问:“你不是回公司吗?这还远呢。”“我想起要去超市买点东西,靠边停吧。”

  今凌墨的举动处处让人摸不着头脑,但他已决定什么都不再问,只是顺从地在路边停下车。凌墨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路边的商场。陆榟枫摇头:“你有没有发现今每个人都怪怪的?”

  “榟枫,去吃点东西吧,我饿了。”坐在后排的沈云落突然靠前来。陆榟枫赞同地点头:“好,我也饿了,真不明白舅父为什么请我们吃午餐?这晚饭还得自己去找吃的。我们吃米线去?”沈云落听他一通牢骚不由笑起来。

  “云落,我有件事想问你。”陆榟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沈云落看着奇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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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什么事啊?”“嗯,你和凌墨……算了,没什么,一会儿吃东西的时候,你跟我普及一下那个什么花来着?”他岔开了话题。

  “彼岸花。”“对了,彼岸花。你跟我这花,好像挺有故事的啊。彼岸花,名字也好听……”

  别墅里的客人都陆续离开了,凌傲北整个人放松地陷入沙发里,再次沉默起来。凌美华给丈夫使个眼色,傅言朋会意地站起身,大声:“好了,就剩下自己人了,中午我可没吃饱啊。去厨房看看蓉姐打算晚上让我们吃什么。”

  安健国泡好一壶六堡茶,给每人斟了一杯,茶香袅袅却令往事变得清晰起来。

  “你一定有一堆问题,问吧。”安健国抿一口热茶。凌美华疑惑地将眼光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着:“你知道什么?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的?跟姓沈的有关?”

  安健国手掌向下压了压:“美华,你别着急,这都是陈年旧事了,原本你哥哥是不打算再提的,可是……这事情也确实诡异啊。傲北,你不是姓花的那个姑娘早就不在了吗?那我们今看见的那个……”

  凌傲北目光迷离地盯着面前的茶杯:“沁芳早就不在了,当年为了救她的女儿,我亲眼看见她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。而我……怪我,都怪我,我为什么要去找她,为什么要跟她纠缠不清,她为了躲开我,拉着女儿就跑,慌不择路中那孩子一不心踩空了滑进了水里,可我……我不会游泳,我怎么那么胆,我怎么那么怕死啊,当时,我就该跟她一块儿跳进水里,就算是死,我也可以陪她一起上路,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啊。”凌傲北颤抖的声音变成了嚎啕。

  凌美华目瞪口呆地望着哥哥:“你,你是,是你间接害死了云落的妈妈?”凌傲北抱着头,他一向理得整齐有型的浓发在剧烈的颤抖下早已凌乱不堪。

  凌美华将茶当成酒一口气喝干,她极力稳住自己微颤的声音:“哥,你跟云落的妈妈,怎么会……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?云落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心存疑虑。”

  “身世?”安健国听得一头雾水:“什么意思?她不是沈家的孩子?难道她不是沈开远和花沁芳的……”

  凌美华白了他一眼:“健国哥,你真糊涂啊还是逗我哪,那两个孩子是双胞胎,你还认为她们不是亲姐妹?哎呀,跟你不清楚,我是她曾经告诉过我,她们现在的母亲(就是今来的那个)不是她们的亲生母亲,而是她们的姨。不知道为什么,这件事她们的父亲却一直隐讳不,又一直隐瞒着她们亲生母亲早已过世的事实,这令云落非常困扰,我也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古怪。”

  “你跟这家人很熟吗?”凌傲北突然抬起了头。

  “我只认识云落,跟她的家人不熟。云落是榟枫的初中同学,两人又上了同一所高中,虽然后来没考到同一个大学,却都在南京读书。这孩子乖巧懂事又开朗活泼,我是早想着喝这杯媳妇茶了,就不知道这两孩子什么心思,我也不敢多问。”着着,凌美华慈母的本色又显露出来。

  凌傲北苦笑着:“我这里心烦意乱,你倒好,又想起孩子的婚事来。”凌美华不好意思地笑:“是了,起榟枫我这不就瞎着急嘛。”她给三个茶杯续上茶水:“哥,你快你们的事,急死我了。”

  “我来吧。”安健国将手覆在凌傲北的手背上:“其实白了,也不过是个落了俗套的爱情故事罢了……

  那是个物资匮乏人心纯品的年代。凌傲北凌傲东安健国同在汽配厂工作,三人感情好得真是穿着一条裤子都嫌宽,长得又都是仪表堂堂,被工友们戏称为“汽配厂三剑客”。

  那一年厂里新来了个叫花沁芳的女会计,据是个从地方来的姑娘,却长得像电影明星。

  那几年,日本的电影“追捕”正火,厂里的年轻伙子都跟打了鸡血似的,争相把自己打扮成高仓健,在女孩面前个个装出一副冷酷莫测的模样。现在出现了这么个漂亮姑娘,更是一有空闲就往会计室门口溜达,就跟狗熊看见了蜜糖似的。凌傲北自然也不甘落后,只是他的追求方式与别不同。

  当时也巧,凌傲东的女朋友是厂里销售科的销售员,办公室与会计室紧挨着,这对凌傲北来无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。他时不时让未来弟妹约花沁芳一起去食堂吃午饭,再跟傲东建国装出一副偶遇的姿态路过,顺理成章地便坐到了一起。久而久之,五人餐桌渐渐地便变成了二人世界了。

  就在这时,下海经商成了新的浪潮。眼看着身边相熟的不相熟的年轻人纷纷放弃了铁饭碗,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商海,这凌氏兄弟也不免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。

  可凌傲北怎么也想不到,就是他的这一决定斩断了这一生的情缘。花沁芳来自农村,家里有年迈体虚的爷爷奶奶,有身患残疾的父亲,虽然勤劳的母亲家事农事一把抓,日子过得仍是捉襟见肘。为了供她上学,妹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学业,回家帮母亲养猪务农,这才勉强支持着花沁芳中专毕业。毕业后,亏得花沁芳的老师出于对爱徒的关心,又几经周折帮她找到了这个人人艳羡的铁饭碗的工作。

  刚一进厂,年轻的花沁芳便被各种不同的新鲜事物所包围,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而陌生,尤其是有那么多年轻的异性对她表现出异常的热情,更让她羞涩中又隐隐地感到满足。而在遇见凌傲北之后,花沁芳的心终于安定下来,她认为这下真的找到了可付终生的人。可好景不长,凌傲北却要辞职离场。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,凌傲北为什么要辞去好好的工作不做,非要去那个虚幻的商海里拼搏。这在花沁芳看来是不可取的,甚至是致命的。

  她的眼前是他灼灼闪光的双眸,他的双手温暖而有力;而她的脑海却浮现出父亲瘦弱的残躯,母亲劳累过度而佝偻的腰,妹妹因严重营养不良而泛黄的脸颊。她只能默默抽回自己的手,任由冷风一点一滴地带走他的温度。

  凌傲北一再的追问“为什么”,她却只是摇头,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心爱的人的负累。她知道他是多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他多想去长空翱翔。她不能让自己变成他的羁绊,他的阻碍。花沁芳知道,只要她出声挽留,凌傲北一定会答应留下,留在这个不大也不的厂子,就这样蹉跎一辈子。可这么一来,这就会成为他们未来矛盾的导火索,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迈不过去的一道坎,成为他心里永不愈合的遗憾。花沁芳害怕那一,她害怕将来的某一凌傲北会为此后悔,而她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。

  凌傲北至今都记得,分别那上飘着细细的雪花。

  “那年的雪下得特别早,虽然雪不大,却有着透骨的寒意。快过年了,花准备回家看爸爸妈妈。她上火车那,我告诉她,我已经辞职了,年后就去广东,她的眼睛就那样睁得大大的看着我,看了好久好久,我一直在等她挽留我,只要她不让我去,我肯定会答应。可她不话,雪让她的头发变白了,我好像看见她老去的模样。直到最后,她只是轻轻的对我,你要保重身体,我相信你会成功的。那是她留给我最后的话,从此以后,我再也没见过她。”

  “为了她,你就再没找过女朋友?”“找了,健国给介绍的,可是她们都不是花。”凌傲北苦笑着。

  “那怎么又你害死了她?”凌美华越听越糊涂。

  “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。”凌傲北不自觉地点起了一支烟,随即又下意识地看一眼四周,安健国宽慰道:“吧,今晚有我们陪着你,你只管把那些尘封的旧事都倒出来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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