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四周十分安静,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。
许琳琅和司马靖都是聪明绝顶的人,对方这一刻在想什么,彼此都心知肚明。
见许琳琅冷冷地打量着他,却一言不发。
司马靖决定首先打破沉默。
他很诚恳地说道:“我本来的计划是长孙珏被百姓怀疑成杀害我的真凶,然后他为了自保,暗地里找一个替罪羊,这个时候我再不动声色地把这个替罪羊救出来,这样的话,这个替罪羊就成了我对付长孙珏的王牌,到了适当的时候,我把他抛出来,定会引起朝堂动荡,那时我再起兵反叛就是民心所向。”
听着司马靖的话,许琳琅只觉得后背发凉。
一直以来,她都以为司马靖是忠义果敢的,虽然有的时候会对她不正经,但到底没犯什么大忌。
没想到,司马靖才是真正筹谋一切、算计一切的人,他的大脑才是无与伦比的计算器,不但算计着长孙珏的夺位,更算计着帮助长孙珏夺位以后他该怎么办。
与司马靖这般心思缜密相比,长孙珏当真是小儿科,不但长孙珏,就连她许琳琅也是瞎了眼!
这样想着,许琳琅看向司马靖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现在你满意了,我是长孙珏找的那个替罪羊,你也成功地把我救了出来,接下来呢?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抛出去?”
“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!”司马靖掷地有声地说道。
见许琳琅一脸不信任,他忽然拉住对方的手。
他想过说出实情会有这样的结局,但他还是说了出来,虽然不后悔,但却担心,担心许琳琅会因此离开。
他等了这个女人这么长时间,为了这个女人忍了那么多,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她,他绝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。
可是,许琳琅显然怒极,她觉得自己又傻又自负,竟然会相信一只包藏祸心的狼是人!
想到这里,许琳琅甩开司马靖的手。
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,她想要远离,离得越远越好,最好不听他说一个字!
可是,司马靖却牢牢地抓住了许琳琅的手,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。
见此情形,许琳琅冷冷地说道:“放手!”
“不放!”司马靖说的很果断,若是换成其他女人——弱不禁风又小鸟依人,司马靖倒是可以放心放开手,反正对方离开也不会活得很好,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见过敢离开他的女人。
可是许琳琅不同,她是公孙镝的徒弟,虽然武功不怎么样,但心智却远远超过了其他人,司马靖可以肯定许琳琅离开他之后一定可以活的很好。
而且许琳琅绝对是敢离开他的女人,别看她平时懵懵懂懂的,什么事情也不在乎,但真要是被惹急了,绝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,而且还干得漂亮。
所以这个时候司马靖担心他一松手,许琳琅就跑了,要知道她手里可有一颗乾坤珠,她很有可能阴错阳差就回到凡世。
因此司马靖打定主意无论许琳琅做什么他都不会松手,不但不会松手还会紧紧地拉住她。
但紧接着,司马靖就发现要想困住许琳琅真是一件即费心又费力的事情。
因为许琳琅已经生气地放出了飞鳐,只见飞鳐直冲司马靖的面门,好在他之前跟飞鳐较量过,又暗地里研究过飞鳐,这才侥幸躲过飞鳐的袭击。
这一下许琳琅急了,她更坚信司马靖跟他在一起不是真心的,要不然怎么会看透飞鳐的攻击要领呢?
于是,许琳琅收起飞鳐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云鬓上拔下锈色发钗。
那是司马靖送给她的,说是可以保护她,如今用上再好不过。
接着,许琳琅拿着发钗直冲司马靖的面门,她的动作又快又准,眼看距离司马靖的右眼只有半寸的距离,却忽地停住。
“你为什么不躲闪?”许琳琅冷冷地问道。
“因为你不会伤害我。”司马靖说的十分肯定。
“那是以前!”许琳琅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我这个人向来是恩怨分明,你对我好,我便对你好,你要是伤害我,利用我,我也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!”说着,徐琳琅握着锈色发钗又向前推进了三分之一寸。
眼见那发钗尖就要刺中司马靖的眼睛,许琳琅的手忽然抖起来。
司马靖是对的,许琳琅虽然怒极,但还是下不了手,因为她有一个特点是司马靖看透而许琳琅自己却没有看透的,那就是善良。
许琳琅虽然在江湖上人称“小魔女”,但却从来没有干过滥杀无辜的事情,相反,她经常劫富济贫,救助弱小。
因此,她对司马靖下不了手。
此时此刻,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司马靖看到她端上鸩酒时的情形,他的脸色是那么沧桑而无奈,就好像被人刺中了心口,却无力反击。
也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下,许琳琅流了泪,并郑重其事地告诉司马靖“她就是来好好待他的”,可是,现在——
真相血淋淋地摆在她的面前——长孙珏想要杀死司马靖,而司马靖则利用她让长孙珏相信他已经死了,以此金蝉脱壳,远走高飞。
想到这里,许琳琅冷冷地问道:“我再问你一句‘你到底放不放手’?”
“不放,你问多少次我都不放,无论你什么时候问我都不放,”司马靖一字一顿地回答道,看向了许琳琅。
被对方逼到极致,许琳琅深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:“你真的以为我不敢下手吗?”
“你若是敢就只管做!”司马靖沉沉地说道。
“好,我这就做给你看!”许琳琅握紧发钗,一脸凛冽地说道。
此时的许琳琅被逼急了,她调转方向,直刺司马靖拉住她的手。
顿时就见殷红的血从司马靖的右手手背涌出来。
司马靖本能地收回了手,然后就见许琳琅转身向前跑去,消失在云道上。
她很快就赶上了先行一步的顾啸云和沈妙音。
见许琳琅一个人跑过来,沈妙音和顾啸云不约而同交换了视线。
刚才他(她)们看许琳琅和司马靖争执的十分激烈,就先走了,本来以为两个说一说,把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,谁知还是许琳琅一个人先跟上来,看来这两个人没说好啊。
沈妙音和顾啸云面面相觑,接着沈妙音就发现许琳琅手里的锈色发钗,以及发钗上的血色。
顿时,沈妙音愣住,与顾啸云交换了眼色。
然后顾啸云就转身向着身后跑过去,他想去看看司马靖伤的重不重?要知道马上就要进入婆娑幻境的核心。
那里的考验可比刚才在云道上遇到云兽要严酷的多,他(她)们四个人必须同心协力才能顺利通过。
好在顾啸云没跑几步,就见司马靖貌走过来,见此情形,顾啸云打量起对方,当看到司马靖右手手背上的伤口时,不由得一愣,然后关心地问道:“公子没什么吧?”
“没什么,”司马靖说的风轻云淡,眼睛却看向前方,接着追问道,“贞婕妤已经追上你们了?”
“是,”顾啸云点点头。
“她没说什么吧?”司马靖问道。
“她什么也没说,不过看起来情绪不太好,”说着,顾啸云看向面前的男子,微微一顿,缓缓问道,“刚才你们的争执我正好听到,为什么公子要告诉贞婕妤真相?其实你说的那些事情,如果你不告诉她,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。”
“那是我心口的刺,每次面对她,尤其是看到她因为拒绝我而尴尬,甚至歉意,我就觉得很难受,虽然是她先利用我,但最后却是我利用她达到了我的目的,所以我想要给她解释清楚。”司马靖徐徐说道,言语之中自有巍巍然天地男儿的气势。
听了这些,顾啸云点点头,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,要知道一般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,总是会为了得到这个女人无所不用其极,可是司马靖却如此光明磊落,这样的男人注定会成就一番常人难以成就的霸业。
想到这里,顾啸云拍了拍司马靖的肩膀,郑重其事地说道:“我很佩服你这样的胸襟和气度,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贞婕妤有可能从此离开你?”
“想过,不过我以为她离不离开我是她的事情,而又没有本事让她呆在我身边则是我的事情,”说着,司马靖嘴角微微翘起,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,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好在她只是用发钗刺伤了我,没说什么要离开的狠话。”
“贞婕妤看起来很强势,”听了司马靖的话,顾啸云颇为担忧地说道。
“放心,在昭南有一句俗语‘一个萝卜一个坑’,如果贞婕妤是棵萝卜,我就绝对是种她的那个坑。”司马靖说的掷地有声,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是许琳琅的男人一样。
见此情形,顾啸云微微一笑,说道:“你放心,我会请阿音劝劝贞婕妤的。”
“好,”司马靖点点头。
两个男人就这样在险境里,达成了一路寻宝,一路追爱的契约,他们击掌而鸣,意气风发而又轻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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