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老参谋话音一落,一屋子人都低低笑出声来。
唐振华终于明白,唐荣国刚才东张西望,问了好几遍时间,他还以为父亲有了某个心仪的老太太,敢情自己会错意,人家是在等某位一起打过仗,又内斗了半辈子的老战友——时震。
时林昆摸了摸眉毛,“我父亲他,他这几天有些感冒,一直在家休养,没来是担心传染你。”
“哼!”唐荣国一瞪眼睛,“时老三,都是千年的狐狸,跟谁玩聊斋呢,你那点小伎俩,最多也就能糊弄糊弄老婆孩子。”
老人家说着,一脸同情地看向顾念母子,“念念、非儿,往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们,告诉爷爷,我来出头。”
时林昆额头上顿时写了一个“囧”字,“唐老,我……”
“等会儿,”唐荣国眉毛一厉,“时老三,你管谁叫唐老,这个称呼也是你叫的?时震没教育好你,是不是还要我教你一遍?我是念念的亲爷爷,你要跟着媳妇叫!”
时林昆辩解,“您刚才不是说‘愿意叫什么叫什么’吗?”
“那是非儿的特权,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,还跟一个五岁儿子比较吗?”
“呃……是,爷爷。”
时大总裁明白,自从和顾念结婚,自从时唐两家和好,往后自己的日子肯定没那么好过了。
旁边,顾念和时小非捂住嘴,偷偷笑出声来。
总之,唐荣国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,满屋子一看:唐振华是亲儿子在外面不能说,顾佩云是儿媳妇说不起,顾念是亲孙女没有可说的地方,时小非是亲外孙舍不得说。
所有人中,只有时林昆算是外人,自己也就只能数落数落他解解气,尤其是,时家老三那个阴损蔫坏的德行,简直和时震如出一辙,越看越生气。
“行了行了,”唐老参谋摆了摆手,换上一张笑脸对亲孙女说:“念念啊,你和非儿先出去,我跟你爸爸妈妈有话说,记得,带上你那个蠢不拉几的男人。”
“好的,爷爷。”
顾念暗想,整个冰城也就时震和唐荣国敢骂时林昆,于是,她拉着一脸不满的丈夫,以及幸灾乐祸时小非,三人离开。
屋内仅剩三个人,唐振华的灼灼目光看向顾佩云,后者则低着头,气氛有些尴尬。
唐荣国对二人招招手,“老大,佩云,你们过来。”
一男一女,隔着一张床,分立两边。
唐荣国两手分别握住他们的手,语重心长地说:“昨天,我才知道一件事,朱玲给唐家的人都下过药,老大就是在那段时间迷迷糊糊地和你离了婚,做了不仁不义的事,害了你们,误了终身。”
闻言,这对怨偶相互看了看,谁也没说话。
唐荣国边说边把儿子媳妇的两只手放在一起,继续劝道:“佩云,既然一切都是误会,那你能不能原谅老大,别再恨他,给他一个机会,毕竟,你们是原配夫妻,又都只有唯一一个女儿,以后让他给你们做牛做马,伺候你们一辈子。”
顾母抿了抿嘴唇,良久,才缓缓抽出自己的手,“爸,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,或许,在您看来唐振华抛妻弃女是被朱玲陷害,是误会,但是我却觉得,他还是有这个心思也才做了那样的事,说到底他还是彻头彻尾地背叛了我们的婚姻,抛弃了念念。”
而且朱玲的话有多少可信度?一个人如果完全没有那个想法,光靠药物控制不了精神。
一句话说得唐振华老脸挂不住,唐振华也难堪得抬不起头来。
那段时间,他确实迷迷糊糊的,但也确实是因为忘不掉心中的那道白月光,才离的婚。
只不过,二婚的甜蜜期没过多久,当浪漫唯美的初恋变成柴米油盐的婚姻,自己越发想起初婚的好。
男人都有一种劣根性,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,现实生活中总有不满意的地方。
于是,夜深人静的时候,想起美丽温柔的前妻,想起可爱懂事的女儿,唐振华更加明白自己做错了,悔不当初。
“我和唐振华的夫妻之情只有七年,而他和朱玲却生活超过了十年,他们的感情应该更深。”顾佩云的态度十分清冷,“这十多年,关在精神病院的日子,我慢慢对任何人不抱希望,慢慢学会并适应自己一个人生活,现在,我们母女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,也不需要牛马,更不需要别人伺候。”
一个人经历过大风大浪,什么都看透,什么都看开。
“但您放心,我绝对没恨他,”她淡淡笑着说:“因为,没有这个必要,人不能记着恨过一辈子,更何况不相干的人,我犯得着爱恨吗?”
淡定又凉薄的话,让唐家父子面色迥然。
顾佩云对着唐荣国鞠了一躬,“爸,没什么事的话,我就先回去了,您好好休息,后天是念念的婚礼,咱们到时候再见!”之后,她淡然转身。
“等一下,”唐老参谋有些问难地说道:“后天,如果念念能以唐家孙女的身份,风风光光地出嫁,挽着父亲的手走向自己丈夫,那将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。”老人家看着顾佩云,期待问道:“佩云,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吗?”
顾佩云犹豫片刻,终于缓缓回答:“我没有意见,不过,婚礼毕竟念念是主角儿,我觉得应该问问她的想法,话我一定会带到,至于女儿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说的算了。”
唐振华满脸绝望,顾念对他怨恨颇深,甚至故意倒车撞伤过自己,因此,这个要求多半不会被同意。
唐荣国一声长叹,本以为两家关系破冰,顾念的父母也能和好如初,如今看来,是自己想得简单,一厢情愿了。
顾佩云出门的时候,女儿一家三口正在为典礼时的称呼进行正式的研讨和辩论。
时林昆言辞命令,“那天来的客人比较多,非儿,你记得一定要叫妈妈,明白吗?”
时小非撅着小嘴,表示抗议,“不要,叫妈妈怪怪的,还是念念好听。”
“以后不许再叫你妈念念,知道吗?”时大总裁一瞪眼,“这个称呼是你爹的特权。”
“我不同意!”熊孩子举双手抗议,“念念是我先叫的好不好,现在人被你霸占了,连个称呼你也抢走,时老头,你讲不讲道理?”
父子俩争吵不休,最后直接把问题丢给顾念,异口同声地说:“念念,你说这事怎么办?”